落,“我爹对我,可谓百依百顺。圣上开口前,我要什么,他必得替我求上一求的。”
“下次见你,便是我爹归朝的朝宴了。”
沈度似是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,出了声阻她:“令堂未曾教导过县主,女儿家还是含蓄柔婉的为好?”
宋宜冷笑了声,那声音听起来又远了几分:“沈度,你不必故意同我说这些话。我本来也不是忸忸怩怩任人拿捏的性子,又经了之前这一遭,命都差点丢了,现如今还怕什么?更何况,圣上也不会给我再多时间了。”
沈度微微闭了眼,沉声道:“县主可别糊涂。”
“糊涂?我清醒得很!”宋宜走近了两步,停在他身后,“我宋宜要嫁人,既不图他功名,也不图他权势滔天,只不过是想图一个我愿意。”
“可天下女儿没有哪个不要脸的,这话,我只说一次,你可记好了。以后,我断不会再提起一个字。”
终究怕她说出那些他不愿在此时听到的话来,沈度凛了神色,“宋宜,你闹够了没有?”
宋宜却未被他所阻,她声音似片羽,轻轻打在他心上,“沈度,我有所念人。”
“你呢?”
第 27 章
宋宜再见沈度, 果然是在朝宴那日。
朝臣皆知圣上不满当年北郡只臣服为属国, 如今北郡大捷,这片极寒之土自此成为燕国平凡无奇的一州属地,从燕制,行燕礼。龙心大悦, 亲在九华殿设朝宴, 朝臣命妇无故不得缺席, 为定阳王接风。
那日她那刚降世不久的小侄子不知为何突然发起了烧,梅姝懿虽无诰命在身,但到底是世子夫人, 得了圣令入宫,不敢不从,却又放心不下儿子, 直拖到最后一刻方才出发, 她也只得陪着, 到最后几乎误了时辰。
轿撵从神武门进入,最后停在太ye池畔的巷道之中。到九华殿余下的这一小段路, 御撵方可入内, 轿夫落了轿, 她搀了梅姝懿往里头走。
太后崩后, 她这几年甚少入宫, 从前再熟悉不过的路, 如今也只觉物是人非。
朱红宫墙掩住几分落日余晖,更显巷道森森, 平添几分萧瑟。
她挽了梅姝懿的手,低声宽慰:“嫂嫂放心,今儿是个大喜日子,兴许等夜宴散了,咱们回府,小侄儿已经没事了。”
梅姝懿点点头,焦虑之色缓下去不少,低声喃喃:“上天保佑。”
有了孩子的女人到底不一样,宋宜看了她一会儿,未顾仪态,将项上那戴了多年的长命锁取了下来,轻轻放入她手中,“当年太后亲去寺里求的,侄儿满月,我这做小姑的也没备什么礼,这东西吉利,嫂嫂就替他收下吧。”
梅姝懿推辞,“上头赐下来的东西,哪能随便送人?你如今也越来越不把这些规矩放在眼中了。”
“哪管这么多呢。”宋宜将她手掌合上,“太后生前也是个不喜欢这些规矩的人,否则也不会看得上我这般没规矩的人,时常召我入宫陪她了。嫂嫂放心,无碍的。”
梅姝懿看着她,长长叹了口气,“若是太后还在便好了,断不会叫你受这般委屈。”
宋宜刚想回话,一抬眼,又见了她不愿见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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褚彧明在前边玩心大起,要去拔太ye池边那株稀奇的芳草,沈度候在一旁,摇头劝他:“首辅大人,一会儿让内侍瞧见了,去御前告你一状,小心今年领不着俸。”
褚彧明头也没回,脚又往池边挪了一步,随口答:“领不着俸不还有你的?怕什么?”
沈度拖长了声音:“真不巧,下官今年的俸禄早罚完了。”
褚彧明“哎呀”了声,“走走走,你不早说,就我就这点俸禄,还得给你上供。”
这位首辅大人一个没站稳,踩上池边shi泥,踉跄了下,等稳住身形,发觉已站到了宋宜身前,忙叹了声:“罪过罪过,为老不尊,失礼失礼,县主勿怪。”
宋宜没忍住嗤笑了声,才同他见了礼,“褚大人童心未泯,可也不怕随手折了陛下的仙草,赶明儿陛下让您亲来为这仙草捧甘露?”
褚彧明“啧”了声,“不过两年不见,你这丫头又伶牙俐齿了些,倒敢编排起我来了,仔细我一会儿去向你爹告状。”
褚彧明负手往前走了两步,将近半百微微发福的身子有频率地左右晃动,还将头摇成了拨浪鼓,“老宋家这对儿女,如今一个比一个没礼数,方才宋珩那小子见了我,竟敢连招呼都不打。”
“大人说笑了,他哪敢对您不敬,他是不想理您身旁这位。”宋宜跟在他后头往九华殿的方向去,说笑完,将声音压低了些,“北郡之事,多谢大人了。”
“谢什么谢。”褚彧明摆了摆手,“一头是陛下忌惮,再不济也就是赏我一把虎头铡,一头是让你爹留着条命同我斗法,我都这把年纪的人了,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,还怕什么,当然选后者。”
近九华殿,有宫人迎上来,宋宜不好接话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