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知道了吧,我去过安州监狱的事。”
去完监狱的第二天,父亲破天荒的打来了电话,询问着不相干又无比安全的春运安排。
或许这样还不足以让他安心,隔了没几日,借口公干就来了Z市,实实在在见到了她才算。
近乎于完美的叙述将当年种种和盘托出,他口述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事先准备好的标准答案。
越是这样的万无一失,越让她心生疑窦。
祝振纲几不可闻地微怔,很快又掩盖过去。
他正了正神色,是真切的责备。
“那种地方哪里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去的,再者伪造证件是违法的,祝福,这件事错全在你。”
祝福认下了。
明知道是一顿批评,仍是一意孤行挑破这层朦胧雾气。
她要真相,他给了。
那他要她离开,她也得照办,不是吗。
祝福找不出纰漏,好像只剩妥协和听从。
还有一个话题,祝振纲和祝福都默契地规避了。
关于谢译。
不说破,就是留了余地。
祝振纲给她时间去处理,而祝福呢,给自己机会挣扎。
她不知道的是。
在某些时刻,挣扎的定义等同或更胜于缠绕。
不论初衷如何,在她出现在墓园的那一天,命运的枷锁已然将他们捆绑在一起。
无谓的挣扎更快地束紧了彼此互撞的轨道。
他们逃不开的何止是那个沉重的过去,还有彼此丝丝相扣的不明情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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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9.回家
离开Z市前,祝振纲去了安州监狱。
就是祝福想方设法都进不去的地方,见不到的人,他去了还见了。
四监区的赵科长见到来人,像是早料到他会来,开了通行单让他进来。
在等候区坐了许久,玻璃窗的那边依旧空无一人。
有个狱警跑过来在赵科长身边耳语了几句,大意是王伟诚病得起不来身,不知道装的还是真病,说是不想见。
赵科长面色一凝,“轮得到他想不想么,拖也给我拖过来。”
祝振纲眸光微聚,看了眼前方的空位,起身了。
“不必了赵科,他病了就养着吧,别折腾。”
临走前,祝振纲给王伟诚的监狱消费卡冲了300块,这钱不多,给他却是够用了。
出了监狱,谢译的车等在门口。
他今天没带司机,被祝振纲一个电话叫来,二话不说就当起了代驾。
离飞机起飞还有些时间,到了机场坐了片刻,其他同行干部才陆续到达。
登机前,祝振纲问谢译:“你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吗。”
谢译不语。
“当年的事我都告诉她了,该知道的她心里有了数。少了这层记挂,总该回家了。”
谢译猛地抬头,眸色复杂闪动。
直到这一刻才弄清楚祝振纲叫他送机的意思。
是报备,是警告,是让他别妄想。
“伯父……”
祝振纲打断了他的话:“你这一声伯父我认下了,其他别的就不必了。”
谢译不吭声。
祝振纲又加了一句重话:“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了,容不得半分差错。谢译,伯父是在恳求你。”
那日在墓园回市里的车上,他就说过,为人父的良苦用心希望他能理解。
每个字都透着坚韧和不容置疑。
这一场对弈,谢译占不了半点上风,又心生不甘。
他像是遗落在大千世界里的一颗弃子,无用且伤痕累累。
没有人愿意拾起,连踩一脚都嫌膈应。
在正式提出离职报告前,祝福想了想,还是觉得应该和徐子默说这个决定。
当初能进新陆传媒,除了过五关斩六将的专业考试,徐子默也帮了忙。
甚至正式入职后,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麻烦他。
祝福对他的感激之情,不是三言两语能带过的。
“请你吃饭吧,趁我还没走的时候。”她笑着说,故作轻松。
徐子默想过让她别查下去了,可没想过她会走。
“真定了?”
“我爸都拿出杀手锏了,你不知道,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失落难过的样子。”
想着昨晚的祝振纲,“老父亲”三个字真是一点都不为过。
“我再任性也该有个限度,况且,他们已经告诉我那个答案了。”
说到这,祝福微微沉了眼,那些他们愿意说的答案,她知道了。
徐子默看着眼前失意失趣的女孩,从前在校园时期潇洒真我的样子逐渐模糊了。
时间好像真的可以改变一些什么。
生命最终的呈现都是被雕琢打磨后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