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声警告了最不省心的学生,铁老师又走到全校年纪最小的学生面前,从他手里拿过那张草稿纸,看了眼上面的东西,没发现什么作弊的痕迹,就将纸拍回桌面,慢慢踱回了讲台。
铃声一响,郑溪南卡着点站起来往外走,被铁老师喊住:“别走,有事儿你说。”
本来要和同桌一起去校外吃黄焖鸡的范星茶一听,也没有急着走,慢吞吞地收着自己仅有的两支笔,一支将笔帽盖上放好,又将另一只的笔帽拔出来,再盖上,反复好几次,考场只剩铁老师和他俩,郑溪南看也不看范星茶一眼,走到老师面前问老师有何贵干。
铁老师边整理试卷,边问郑溪南:“上次和你说的,进省队的事情,考虑的怎么样?”
没有马上回答,郑溪南垂着眉眼看了看最后一张数学试卷,隽秀的字迹写着范星茶三个字,仔细看一眼,会发现这三个字的带点的比划,都被画成了一颗小星星。
“知道你家里最近有变故,你就更应该另谋生路啊。”铁老师把试卷装进密封袋里,“成绩不理想,就拿特长凑。你这个长胳膊长腿的,不打排球是真的可惜了。”
郑溪南眼光移到了讲台上的粉笔盒,伸手从里面挑了一根最长的白色粉笔,轻轻折断了,才说:“您口才这么好,不去拉保险也可惜了。”
知道这人油盐不进,铁老师也没有多说什么,瞥了眼窗外,从兜里摸了一根烟丢给他,说:“你自己心里有数。不着急,招新到下个月月末。”
接了烟,郑溪南向他摆了摆手。
铁老师心领神会,拍拍他的肩膀:“行了,去吧。你的小同学还在等你呢。”
在后排偷听他们俩说的范星茶一听这句话,手里的两支笔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,有些尴尬地抬头冲郑溪南笑笑。
转头见他笑得酒窝盈盈,郑溪南刚舒展的眉头又团成一簇。
“你等我?”
“不,不是。”范星茶嘴上否认,但还是点了点头。
郑溪南还没有说什么,范星茶这动作给铁老师看乐了,冲着范溪南说:“这小子,怎么和你一个毛病啊。”
“走了。”也不知道是跟谁谁说的,郑溪南丢下这句话就甩着校服外套走出了考场。
范星茶就当这两个字儿是郑溪南对自己说的,抓起两根笔就跟着小跑出去。
侯元晓在教学楼楼梯口等了很久,就看见郑溪南沉着张脸走了下来,下意识想要躲远些,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的小同桌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校霸身后。
他突然不敢出声了,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小同桌跟着校霸走远。
范星茶没有看见侯元晓,一心只想着跟在郑溪南后边,也把黄焖鸡的约定抛在了脑后。
走出了教学楼区,郑溪南终于停下脚步,转身问身后的小尾巴:“你做什么?”
小尾巴认真回答:“想请你吃饭。”
“不需要。”郑溪南连原因都没有问,就直接拒绝了,“我走了,别跟着我。”
郑溪南把校服甩到肩上,转身要走,范星茶叫住了他,小声说道:“可是,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吃饭,不可以吗。”
听是听见了,但也完全没有阻挡校霸同学无情的步伐。回到寝室后,他看见自家小猫正隔着透明箱子打量着小蛇。
“东小北,过来。”
被主人呼唤的小灰猫马上撒欢跑过来蹭他的腿,郑溪南曾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养了只狗。
将东小北抱起来摸了一会儿,倒了新的猫粮,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没有吃饭,正想着去学校小卖部买点面包牛nai,门就被打开了,范星茶拎着两袋面条进了屋,冲他说:“那什么,我买了两碗大排面,一起吃一点吧。”
看着范星茶脑门上薄薄的一层汗,郑溪南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,但身子还是不愿做出回应。
见他没有动静,范星茶只好先走到公用的桌子面前,想着找两个容器来放置面条。
可桌上光秃秃的,除了几本书几张讲义之外,没有任何东西。
郑溪南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,并没有准备去帮他,只是看着这个小孩目光在房间里所有的物件上慢慢审视过去,心里剖析这些东西当作吃面容器的可能信。
虽然当了快一个星期的同桌,郑溪南也没有好好观察过他。听老师说这小孩只有十五岁,这郑溪南倒是能看出来。范星茶个子不太高,最多也就一七五的样子,瘦瘦弱弱的,似乎一捏就有清脆声响的骨架被罩在白色卫衣之下,让人不得不去注意他的锁骨。
屋内的物件实在泛善可陈,范星茶挑不出什么可以作为容器的东西。这时东小北吃完了自己最后一口猫粮,心满意足地跑倒主人脚边趴着。
范星茶的目光逐渐下移,最后停留在东小北的粉色猫碗上。
郑溪南也看到了他的目光聚焦处,终于肯出声:“你敢?”
东小北也在脚边狐假虎威,咪咪咪地抗议。
范星茶微微撅嘴:“我不敢。给你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