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少白的声音很轻,道:“没关系,我们重新来一遍。”
他让表钟再次摇摆起来,再次道:“凝视它。”
漫长的静默中,管少白轻柔的话语会不时响起来。
“随着表钟的摆动,你的呼吸越来越慢……”
“你的身体非常放松,眼皮很沉,你仍然是清醒的,但你非常宁静……”
“你听到我的声音从远方传来,你渐渐置身于另外一个时空……很慢……很慢……”
5、4、3、2……
“1。”
时风睁开眼睛。
他的瞳孔清明,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,管少白坐在他的对面,拿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。
“感觉怎么样?”管少白问他。
见时风神情茫然,管少白笑道:“已经结束了哦。”
时风愣了一下,道:“结束……了?”
“嗯,你进入催眠状态大概30分钟,我对你进行了Jing神疏泄的治疗。”
时风没说话,管少白继续缓声道:“那些比较沉重的东西日复一日将你压垮,通过催眠我能让你比较轻松的释放出来。”
“毕竟,只有将这些积郁的东西净化后,接下来的日子才会获得较好的疗效。”
时风盯着管少白的薄唇一张一合,视觉景深忽远忽近,总有种周遭都不太真实的虚无感。
在这虚无感里,时风在满脑子轻飘飘的云雾中搜寻到一句,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的话。
“我可以治好吗?”
管少白抬眼惊讶地看了他一眼。
不过几秒,管少白绽开笑容,道:“可以的。”
《黑鸦》的海报图放出来了,电影预告片也在铺天盖地的出现在大众视野中,两位影帝坐镇,热度不小。
时风在电影中饰演的角色自然也引起了群众们的注意。
有网友表示惊喜,大量争议评论出现。
除去演员这个人本身的问题,此次演绎可以说非常出色,让人在看预告片时就将期待值拉到了最高。
祁漠等着大面积宣传结束,电影定档的那一天。
他大可以在时风刚出事那会儿就把王谷收拾了,但导演出了新闻,对电影没点影响是假的,祁漠得为时风考虑。
至于何漫漫……既然时风说过让他不要插手,祁漠不会去动她。
漫长的治疗开始了,管少白一周会来两三次,对时风进行每次1小时的心理治疗。
方式并不单一,自由联想治疗、暗示治疗、行为治疗等都有涉及。
最开始,时风不太配合,常常在对话中突然就发了脾气,整个人像浑身长满刺的刺猬,不允许所有人靠近。
管少白却不会留给他任何逃避时间,他总是抛出一个又一个新的问题,强行让时风追溯自己内心的矛盾冲突点在哪里。
治疗两个月的时候,时风已经完全接受这种治疗模式,病情持续稳定化,不再出现情绪失控的状态。
在联想中,时风每次都会说出“光”这个词,反反复复,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。
但管少白毫不忌讳地告诉他,这或许是你的致病情结。
联想下去可以是:光、闪光、舞台、亮、目光。
站上舞台最高点后遭遇了悲惨了一切,由此带来的万众目光也令他感到恐惧,潜意识里不再接受自己,不想让任何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,甚至是自己的。
但这是有矛盾冲突的,即使受到了狂风暴雨般的打击,这并不是认为再得不到爱的理由。
管少白说:你应该纠正过来,一切都不是你的错,你依旧值得被爱。
时风听着,陷入沉默走了好久的神。
他恍惚中想到了坚硬的胸膛,想到了耳边的呢喃,和夜里呼吸交缠的喘息。
他为什么爬上了祁漠的床。
这到底是因为哪个原因呢。
某天,时风忽然就不见了。
祁漠步出书房门时,站在栏杆旁往楼下看了一眼,KK歪七扭八躺在沙发上睡午觉,打呼。
电视还开着,时风的身影却不知去了哪里。
他找遍了家里每个房间,和植物园每一处角落,最后开车在马路上找到了时风。
离市中十几公里的郊区,时风徒步走了三公里。
祁漠问他要干什么,他说要回家,回哪个家,又不说话。
“我……好久没看见徐哥了。”时风想了想,抬头问祁漠,“我的手机呢?”
祁漠忽然就想起来,原来把时风关在自己的地盘里养着,已经过了几个月。
他的行为几乎有些保护过度,断了时风和外界的一切联系,让对方每天待在家里,这些好像从未问过时风的意见。
这是不是算一种变相的监禁。
“我想回去了。”
穿着单薄衣物的时风,站在风中这么说着,脸上、身上,已掉痂的旧痕正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