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还是喜悦压倒一切,万语千言,汇成一句低喃似的喟叹:“果然是你,你真的来了。”
弗禾的心早就软成一片了,很有些抱歉地说:“路上有点事,耽搁得久了些。”
他走上前,注意到乌栾的个头已经窜到了他的鼻梁上方,也愣神了会儿,“吃什么了,长这么快。”
乌栾不自在地理了理领口和下襟,脖子红了一片,“正在用饭,若你有暇……”
弗禾饶有兴趣地看着他,像个老流氓一样笑着点头:“有暇有暇,我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,闲得开花呢。”
“那……你能……”乌栾刚刚十五岁,脸皮还薄,话说得比较艰难。
“那你请我吃饭呗。”弗禾向乌家院门内张望了一眼,弯起眉毛,轻声说,“吃喝,住宿,出行,玩乐,来吃大户,成吗?”
乌栾盯了他没一会儿就不自在地别过了脸,作势引人进门,等到了内廊便匆匆招呼仆婢准备另外的席面,一回头,则见弗禾悠哉哉的,正在观赏园中景致。
哪怕家中园林曾邀请过国手级别的大师来督建,也曾作为慕阳一难得盛景广为流传,此刻有了衬比,一抹洁白在前,满园国娇霎时都黯淡了颜色。
良久,乌栾才说了一个字:
“成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!
第69章 仙魔(18)
弗禾没有转过脸,嘴角扬起一个弯弯的弧度,“说什么呢,听不清。”
此等行径,实在坏得很。
乌栾又不是傻不愣登的呆子,修士的耳力比凡人好,他没再重复,抿唇沉默的样子有点小酷。
两人的身影皆落在春意盎然的园景之中,大概是有心想要暖场,乌栾掐了边上的一截海棠花枝,拿在手心里捻了捻,“后厨做菜很快,再等一等就好了。”
弗禾一撩眼皮,“我倒不太饿。”
“忘了,你们修士都是辟谷的。”乌栾又抿了下唇,手指无意识地磋磨手底下的名花名草。
“但你家的东西,我肯定得尝尝啊。”弗禾没型没款地倚在假山边,“说了来吃大户,当然要吃得实在一点。”
他瞥过仆婢收拾走的没怎么动过的一桌菜,“况且还有人特意陪我,真让人高兴。”
乌栾的脖子又悄悄泛起了红。
宴席果真摆得很快。不知是乌家财大气粗还是乌栾败家败惯了,两个人的席,上了十七八道菜。
仆从婢女一个个胆子都很小,一点杂声都没发出,更没一个敢看他的,或许是规矩严,也或许是其它的原因。
“这么多啊。”弗禾失笑着落座,筷子都不懂要往哪里伸了,“魔……嗯,小孩子家家,奢靡铺张,不得了啊。”
乌栾比三年前更有一家少主的样儿,一抬手将厅廊的闲杂人都挥退下去,“招待贵客,应当的。”
“我说过,我本一介散修,不是什么仙国来的人。”
乌栾在另一边落座,有点闷闷的,“不是这个原因。”
“哦?”弗禾随便捡了一块清爽的时蔬尝入口中,咀嚼咽下,剔透的黑眼珠转挑着瞥向乌栾,作恍然大悟状,“我懂了。”
乌栾很快抬起头,似有迷茫,又似窘迫。
弗禾看了他一会儿,很畅快地笑起来,摸着下巴,“仰慕本仙君的人,的确很多呢。”
乌栾瞬间涨红了脸,从座位上站了起来:“你……”
“别急。”弗禾摇摇扇子,平展扇面施力令他重新坐下,嘴角慢慢放直了,轻道,“说个玩笑话,怎么这样不经逗。”
之后该吃该喝,他静静地品尝了几道卖相十分好的菜式,便不再动筷了。
乌栾在边上起先还脸热得紧,随后慢慢觉出滋味,意识到对面的人可能生气了。
可能生气了。
生气了。
少年的眼中闪过懊恼之色。
这人好容易来了,怎么还把他惹生气了呢。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蠢蛋,一句玩笑话而已,也听不得吗?
更何况,那话,也……也……
一直到撤完宴,弗禾用帕子掖了掖唇,目光在院厅来回地扫着,终于没忍住,伸出手指戳了戳一旁正发呆的少年:
“包住宿的呢,准备把我安排在哪儿?”
乌栾悄无声息地呼出一口气,“东边有间挺合适的院子,我带你去。”
弗禾“啧”了一声,“离你的住处近吗?太远的我不要。”
乌栾看着他,神思恍惚地慢道:“也有的。”
“那带路吧。”
“嗯。”
乌家的宅院确实修得极其宽敞,一路弯绕环转,小桥楼阁,屋室富丽,葱植有致,数不清几进几出。
弗禾住进了与乌栾一墙之隔的玲珑小院,院中茶室、风亭、天井、望梯等一应俱全。
凡间富人喜爱用红漆装点居所,红漆里换着花样裱金屑,镂银花,往墙上一寸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