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玉洐醒了。
他被火焰抱在怀里,睡了大半日,身上已经换好干净的衣物。
他昨日徒手捏刀,掌心被割得鲜血淋漓,现在双手都被缠了厚厚的纱布。
火焰近在咫尺,这人闭着眼,睡颜很是俊美,高挑鼻梁,凉薄淡唇,还有那颗瑰丽的朱红泪痣。
这人像是累狠了,一向浅眠的他,连北玉洐醒了也没察觉,大氅沾着尘土的气息,也不知道他昨晚到底是去了哪里。
北玉洐想起昨日被烧成飞灰的军旗。
也许....
此行的目的,不在于此。
熏香袅袅,生出几丝难得安谧。
自从火焰得知真相,两人已经很少这样心平气和的相处,可惜火焰睡得也不安稳,眉头紧蹙,哪怕是睡着,看起来还是很凶。
北玉洐忍不住伸手,想去抚一抚。
手腕却被捏住……
火焰睁开眼,瞳色很沉,大概是刚醒,嗓音也是哑的:“师尊。”
他如今已经想起前尘往事,修为更是借此进了一大步,然而因为满心愤恨,心魔重重,半妖的血ye,已经快要引他入魔。
往日清澈的金瞳,也变得暗沉。
北玉洐像是被那样的眸惊到,想抽回手腕,却被捏的更紧,火焰侧目,望着缠满纱布的手,冷笑道:“你是不是存心的?”
“我不过走开一时半刻,你就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,是想寻死吗?”
北玉洐咳两声道:“若不是你封住我的灵力,我又何至于此?”
“那也是你自找的,若没有封住你的灵力,你会乖乖呆在我身边?”火焰沉沉问道:“师尊,你是不是很后悔,当日在三千深海宮里没有挖去我的灵丹,你是一时心软,还是想做些别的什么打算?恩?”
三千深海宮的回忆。
是两个人的疼。
是腐朽灰烬里的烫人灼热,满目疮痍的无尽绝望,就是从那一刻开始,他们的界限又被深刻的分割,回到宿仇的位置。
恨之入骨,不得言说。
哪怕只是轻轻一想,北玉洐仍然觉得窒息。
没有回答。
火焰也后悔了,他不该这样问,北玉洐怎样想,又关他什么事?
往事种种都是假象,一切都是欺骗,北玉洐的心跟他的外表一样,是冰做的,他的心有多狠,火焰已经见识过了,不应该再在意他的想法。
“喝口水。”
缓了半响,火焰瞥见他苍白的唇,递过去一杯热茶。
北玉洐下意识伸手,手却被火焰按下,“你手受伤了,我喂你。”
我喂你。
这句话,很暧昧,很遐想,也很隐晦。
至少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他们两这样僵硬的关系里。
火焰是非常骄傲性格。
他很少对别人,甚至是什么事物流露出喜欢的情绪。
东绝山上,他逾越的亲了北玉洐。
在去凤族前,他在月涟殿对北玉洐承认不是无意。
他们两一个骄傲,一个内敛,那道师尊与徒弟的界限在那一刻,被两人刻意的模糊,却都没有说破。
然而还未等两人的关系更近一步,这种好感就被打入地底,横跨出重重鸿沟,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,这段关系已经显得讽刺,搞笑。
现在的火焰更是对他恨之入骨。
怎么可能还喜欢他呢?
北玉洐清楚,所有的一切都是想羞辱他罢了。
他反应过来后微微退开,火焰却被他这个退避的动作惹怒,“不想喝?”
“我自己来....”
火焰神色Yin冷,哑声问:“现在就是碰也碰不得你?”
北玉洐与他平视,“yin之,我们不应该这样。”
“那要怎样?师尊,事到如今,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?”
火焰讥讽道:“你有什么碰不得的?还当你是高贵的无双公子?你现在不过是笼中鸟,我的玩物,只要我想,你还不是要被我压在身下。”
他就是见不惯北玉洐的清高。
可恨以前他不明真相,也被北玉洐的外表所欺骗。
人人都夸他,琉璃皎月,无双公子,谦谦君子,温润如玉。
多温善啊?
多高贵啊?
撕开了这层皮只觉倍感恶心。
北玉洐什么都放不进眼里的模样,恨得他想咬碎他的咽喉。
已经失了灵力被任意拿捏,装什么清高?
屠戮的凶手,仇恨的根源,恶心透了,他凭什么还能这么风轻云淡?
凭什么。
有什么资格拒绝?
北玉洐喉间一涩,微微颤抖,然而还没缓过来,火焰已经含了一口热茶欺身过来。
他太凶了!
深也霸道,撬开牙关,压住了舌尖,将温热的茶水渡进来。